全本书斋 > 综合其他 > 楽园 (R向骨科病娇) > 番外:理由(下)
  “··· ····而且论文很简单,我今年绩点应该在3.8以上。上大学以后我就试图在找一些突破,接下来打算试一下超现实主义风格。”
  江猷沉给她洗澡,吃完药后,她钻进他怀里,照例事无巨细地和他汇报自己的工作。
  “如果是画展或者其他的事情,可以打电话给我。”
  闻言,江鸾再一次不说话了。
  江猷沉笑了下,不再讲话。
  “药有好好吃吗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怎么样?”
  “挺好,除了会引起失眠··· ···”
  他揉揉她的头。
  “明天你有空吗?”江猷沉会吹枕头风,语气像不经意提起般平淡,“你现在刚确诊,给你找了一个更好一些的医生。”
  “··· ···”
  “只要你想,你可以和他说任何事。”他凑近她耳朵,“包括哥哥和妹妹的事··· ···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对你造成一些影响。”
  “哥哥希望你过的开心和自由。”语气和平时一样。说完后,搂着她闭上眼。
  良久,黑暗里,传来她一贯的平淡,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等候室是浅绿色和浅黄色的墙绘,年轻男性戴眼镜,穿质感精细的格纹衬衫,走到接应厅时,一眼就看到她。
  有点艺术设计风格的T恤,很长,大腿纤细。体型娇小——显而易见地,比起她旁边那位男人来说,尤为娇小。
  江鸾忽然转过头来来了,朝空当空间走廊到大堂走来的医生,露出疏离又礼貌的微笑。
  如果只是第一印象,她看起来和心理健康的人并没什么区别。
  褚伯然业务性质地温和点头致意,开口问候,声调不紧不慢,整个人却散发着某种温润又平和的气息。
  对于一些不善表达、抗拒表达或不愿意被理解的来访者来说,艺术治疗是一种较好的方式。但褚伯然依然只把这作为打开他们沟通的一种工具。
  并且,褚伯然坐的离她有些远,对于这种危险级别的患者,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长长的书桌,桌肚子像一座沉在海底的船。
  “以后我们每周可以画一副画。”他开始为她讲解具体操作流程。
  但它就是存在。如果说大多数人只需靠偏见,直接“不去理解”就足以抵御她的竟然诡异地和洽的逻辑和操纵,那么治疗师需要的,就是一边理解一边防备。
  这会激发作为一个“人”的治疗师的种种反应:移情、反移情、愤怒或认同、相互作用等。
  显然意见,反社会人格病人面对自己的医师可能会更提起兴趣。
  二十分钟后,她将画展示到桌面正中,一只手握持马克笔——像一个婴儿的抓握法。
  她的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,一如被她看着时的感觉。
  有些东西可以被伪装。
  “现在感觉如何?”他看她的画:一朵鸢尾花和金色的太阳,黑色的部分很多,有一条蛇。
  窗户有些反光,照着她那双和她那个亲哥哥一样的眼睛。
  “对性和生死有着融为一体的看法,又贪恋一点生的感觉。”
  他们话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。
  门开时,江猷沉正好看了一眼表,随后站起身看向江鸾。
  和平时一样正常。褚伯然也是。
  “我和你哥哥大概会谈五分钟,说一下我们以后的安排。你可以先去休息会,累了吧?”褚伯然以手示意,语调平稳又带着些关怀,“要不要喝点水?”
  江鸾点点头,看了江猷沉一眼,走了。
  对于道德的犹豫不要太过长。
  站在房间内,江猷沉最先看到书桌,就往那边靠了下,几乎是,非常下意识的,动作。
  “江先生,”褚伯然公务性地朝来访亲属递来目光,皱眉闪过的顾虑如同残忍,“你觉得··· ···你怎么定义你们的关系?”水手在城外兜售时间。
  他们的关系,褚伯然刚刚在和来访的第一次诊断性会谈,就知道的。
  江猷沉面容从容平静,有那么很轻微的半秒,因质疑而怔滞,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。
  “是这样的··· ···我们已经签有保密条例··· ···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下,她的情况比较特殊。”
  江猷沉的黑眼珠子扫着他,最终开口,“唯一的关系。”
  褚伯然停顿片刻,才点点头,轻声说,好的。
  “家庭和睦、没有受到过创伤。”他读了她在之前的医生那里的“履历”。她被转诊了四次。
  “关于您之前咨询的抑郁和性压抑,她属于正常值。不过也要小心抑郁复发的可能性。”褚伯然顿了顿,“··· ···她有超乎平均值的自知力,承压能力、偏执则需要之后再进行评估,不过学业上没有太多问题。心智健全,排除反社会人格的并发症。其他的··· ···目前看来,她应该还需要做7次咨询,这期间如果需要暂停,或者感觉不适,都可以找我再议。”
  江猷沉朝他颔首。
  签字、江猷沉转身,迈着步伐、踩过稳固的木地板,皮鞋底和木头的触感在一起特殊的声音。
  那是他漫长的五分钟。
  唯一的关系。医生,病人。
  “江先生,”褚伯然摸了摸眼镜框,抬起头看向已经拉开门的江猷沉。
  褚伯然站立原地,以一种较为轻松的姿势面向他,“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?”
  “医生,”江猷沉转过头来,那双和她一样的、机质的目光投来,突然冷淡地打断,“如果一个人,永远不爱你,但是永远需要你、依赖你,你会怎么办?”
  褚伯然愣了愣。
  江猷沉恢复了他那惯常有的表情。
  啪。
  门永远关上了。
  一座几何结构的建筑,密不透风的黑暗,却流动着令人倍感舒适的风。
  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。
  他们自己知道。